大战前晚,云岚宗后山大牢。
寂静的夜晚,孤独伫立于世间的一个女子,昂首凝望着高耸入云的云岚山最高峰。
清风轻拂而过,卷落了几片飘落的花瓣,衣衫飘飘中,女子显现出婀娜多姿的身形。
熹微的月光洒落在女子长发之上,淡淡的月光将黑发染成浅浅的银灰色,柔和的月色光华呈现出朦胧的独特美感,从一身白衣的女子身姿反射出一股娇柔清丽的光辉,在月光浸润之中,把女子姣好出众的容貌,修饰得更加飘然出尘了。
月下静轩蔷薇绽,望望空伫立,暗夜访客丹香飘,秋宵风火生。
听得脚步声,秀美女子转身相迎,动作优雅而宁静地慢慢走近,一向平淡自恃的她,此时脸上难掩落寞神情。
古河依约前来,不由自主地注视起云韵的眼睛,那是一对澄澈明净,绽放出睿智神采的明亮眸子。
只是如今在那眼神之中,看得出带着沉重的压抑,轻声问道:“云韵,你是准备要离开云岚宗了?”
沉默了一会后,云韵在明净如水的月光下浅笑了起来,淡淡地道:“聪明如你也是臆测到了,然而我唤你亲自来此却是为了你,因为……我找到拥有着异火的人了。”
古河旋即眼神锐利,嘴唇瞬间抽动了起来,惊疑地问道:“那人是帝国方的?”
云韵点了点头道:“俗世雾朦胧,尘硝刻满目,云岚宗内能看清局势的人也有,虽知师尊云山是逆道而行,但在权力薰心之下,或惧怕着斗宗之威,也只能选择妥协配合。但你却不同,是一个有良知的人,不愿屈服于黑暗,趁势借机而挺身出走。
不瞒你说,那人我已见过,让我更加相信此战,帝国将会胜出,以致情势有变,该是你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云韵是一个睿智果断的犀利女人,映照在古河眼中的这张面孔他太熟悉了,恢复平静略带探询的口吻,道:
“我并非不相信你的判断,在无全然把握之前,我置身于事外的立场,无论最终是那一方获胜,都将以礼待之收拢我,这样不好吗?”
云韵缓道:“虽说结果没出现之前,谁也不敢妄言胜败,然而,你若是更早押宝于帝国这方,获得皇室的信任越深,对你日后将更有助益。
你说得不错,无论是那方胜出,都会看在你一个六品炼药师的实力上而不计前嫌加以收拢。
只不过,你若仍想保有对东北各省的操控,不论是皇室还是师尊云山,在恶战一番后底气大减。
都将忌惮高阶炼药师的强大号召力,断不能容忍下一个可能的对手,让你辖制着一个不受控制的组织茁壮而起,重蹈覆辙。”
古河露出充满质疑的游移目光,不服气的语气道:“所谓医无解,犹玲珑棋难参透,那人是谁,竟可以扭转大局,也许这个世界真有奇迹存在呢,这倒让我感到兴趣啊。
我不会轻易地放弃已有的势力,若要说服我,希望你能提出更多的证据出来。”
云韵抽出腰中配剑,用双手捧起,严肃地道:“这把是云岚宗主历代相传的信物,九年前,祖师爷曾显灵助我并告之,当这把剑起了异相,便是云岚宗覆亡之时,想来这一切在冥冥之中早有了定数,怎也避不掉了。”
这时,怀有散出云韵身上幽幽体香的长剑,突然缓缓地悬浮在了两人之间的空中,剑身闪耀着银紫色的光芒。
云韵眸光一亮,将目光放置天际,回想起了那时遇到祖师爷的情景。
古河运用灵魂感知力扫描,炼药师对孕育出天材地宝的天地灵气,其敏感度更甚于常人,此剑被纯粹的土属性力量牵引而起,这股大自然的地灵之力并非是人为可控。
相信云韵并不会骗他而编造出个故事,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思索着,只是事关重大,一时之间难抉。
许久之后,古河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平息了心中的疑惑,表情凝重地道:“好吧,那我便再听你一次。”
古河叫唤随从,抱出一个手脚挥舞乱动的一岁男童,目光流连不舍地探询道:“此子天资优异,不但身怀斗灵斗气根基,还具有火、木灵魂属性的炼药师体质,不如交由我细心调教,保证将来成就必在我之上。”
云韵慈爱的眼神看着男童,微笑道:“云韵谢过你的好意,只是,孩子还太小,我放心不下就此远离。
孩子终究要跟着母亲的,既然决定要走,就此一并带上。
古河,此次一别,不知能否再会,望君善自珍重。”
古河一番辞别后,云韵怀抱接起男童,只见男童那乌熘熘的黑眼珠转了几圈,一只幼稚小手往母亲胸部一抓后,眼睛一闭就此安稳睡去,
云韵眼带温情,摇起头来轻叹一声,好气又好笑地道:“呵,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孩子啊,好好睡吧。”
云韵再次昂首凝望着高耸入云的云岚山最高峰,只见眉眼盈盈处,眼波盼顾,芳艳流转,透出一股灵空的神韵,自言自语地道:
“问世间,有几人能攀越到所谓的巅峰,对师尊云山而言,尊崇的宗主之位不够,还要做皇帝;对古河而言,堂堂的六品炼药师不够,还要做一派之主;对平常人而言,两人已是处于巅峰,但在两人心里,何处才是其巅峰呢?”
云韵一手拍着哄小孩,像怕吵醒他似的轻声地道:“孩子啊,不知你爹那边如何?且将你安顿好了,临别之前,为娘再去看看他吧。”
战场上。
听得云山喝声,两名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老者,恭声应道,旋即对视了一眼,眼中却是不着痕迹地掠过一抹诡谲的黑芒。
居中的一名老者云督长老挥了挥手,厉声喊道:“既然如此,便都各安天命吧,先将皇室清除,再来便是你们了。”
海波东冷哼了一声,淡淡的寒气缭绕在其周身,而在这般寒气笼罩下,其双眼之中的蔚蓝之色,也是越加深沉,旋即爆冲而至,帝国这方其余人跟随其后,个个严正以待。
海波东微眯着双眼,冷漠地望着云岚宗等人,袖袍中的拳头缓缓紧握,喝道:“你们这些老杂毛,想灭我皇室血脉,那老夫也要让你们伤下骨,掉点血。”
一道清冷喝声响彻而起,旋即,只听得几道撕裂空气的斗气突发而来,化为箭矢,伴随着帝国方的众人破口大骂声中,将那惊恐至极到陷入语无伦次的几位世子一箭射穿,几粒人头随之滚落于地,显然,是对海波东的威吓并不在意。
然而,这突然间释放开来的气息,却让帝国方的众人皆是一怔,海波东心中顿时一惊,似乎不太对劲?
脸色更是彻底地凝重,凌厉眼神一扫,低沉的声音问道:
“云督?云刹?云帆?你们也晋入斗皇了?如此看来,云岚宗先前夸口要清洗帝都之言,并非是虚假。”
“呵呵,本尊这三年在宗主的帮助之下,也是突破到了斗皇层次,素闻冰皇海波东之勇名,这次倒要看看你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了。”
居中的老者云督笑着道,一身云纹白袍的长老装扮,双袖之处绘着一柄剑纹,袖袍展动间,剑纹犹如实质般,隐隐间有着凌厉剑气溢出。
“嘿嘿,只准你成为斗皇,难道别人便不行么?”另一名为云刹的老者,跟着冷笑了一声,挑衅反问道。
“海老,这两个老家伙三年前尚且顶多是中阶斗王而已,怎怎么可能在短短三年便突破至斗皇?”
一道身影闪掠至海波东身旁,现出身来,正是纳兰肃,此刻他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三人,惊魂未定地吞吐着问道。
海波东面色阴沉,微眯着眼睛,目光不停地在云督、云刹、云帆三人身上扫了扫,片刻后却是摇了摇头,轻声疑道:
“云督、云刹这两个家伙气息有点不对,虽然气势看似达到了斗皇阶别,可气息却远远不如云帆这个斗皇强者那般圆润自然,想必应该是云山使用了什么诡异秘法,强行提升了他俩的实力?
“那现在如何是好?”纳兰肃有些着急地道,就算那云督、云刹两人并非真正的斗皇强者,在察觉到那自三人体内隐隐散发而出的压迫感之后,心中涌上些许骇然,这可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就面对到强大的敌人,自然有些慌张失措。
“还能如何?这种时候难道还能投降不成?”海波东皱眉冷斥了一声,旋即沉声道:“且依计行事吧我们只要拖住云岚宗等人就好。”
纳兰肃一声苦笑,心理自我安慰道:“还好昨晚丹王古河来我府上,率领东北各省之部投诚,现在我方有三个斗皇,尚且能一搏吧?
萧炎这小子,明知对方如此强横却不说清楚点,陷老丈人于生死不顾,也太不应该了。”
“古河长老,不想你也明着反出云岚宗了,虽是勇气可嘉,但宗主对于帝国势在必得,所以,也别怪我们了,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云帆似乎与古河熟识,因此淡淡话语中有着一抹无奈透露而出。
被人追捧勇气可嘉,古河涌上一股许久未曾出现过的豪气,仰天大笑,追问道:“好,今日我就与云帆长老你较量一下,谁要若是落败,则任由对方处置,如何?”
云帆微微一笑道:“那就得罪了古河长老,我这斗皇可是实打实地修练出来的,你可要当心了。”
背后斗气双翼一动,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率领两名斗王强者弟子,与古河三人寻另一处相搏去了。
雅妃偏过头看了一眼身旁一脸平静的男子,低声嘱道:“萧鼎大哥,战斗时你跟紧我些,紧急时可护着你。”
萧鼎微笑以对,目光扫了扫长得妩媚的让人骨头不禁酥麻的女人,心念一动:“看来这位米特尔家主叫雅妃的,与义弟关系匪浅。”
只见一股异样浓郁且充斥着澎派力量的黄色土属性斗气便是迅速涌出,将萧鼎手掌尽数包覆,向着云岚宗等人之处连劈三掌,直袭而去云督。
一掌猛似一掌,只是每一掌都被眼神不屑之中的云督运劲化开。
直至第四掌他虚实并用,旋即丹田凝气一提上升,存想玉枕穴间,双膝微曲,内化吹火掌于腿上跃起凌空。
内化吸掌于掌上急发掌劲,往目标迅疾吸去,以先声夺人之势,一飞冲天之式,内化八极崩于全身,居高临下重重一击而出。
此处地灵之气浓厚, 让萧鼎的降龙十八掌打起来更是显得虎虎生风,威力遽增。
降龙十八掌气势刚猛强劲,萧鼎其人更是彪悍强韧,虽只有一星斗王之力,但那威吓攻势却是不输于斗皇,一时之间竟可战得云督不分上下。
与此同时,人数相当的云岚宗弟子,一片白袍之中,手中齐刷刷地握着如出一辙的锋利长剑,在阳光的反射间,森冷的寒芒,尽数倾洒进众人视线之内,令人遍体生寒。
强悍斗气自众人体内暴涌而出,而随着斗气的涌动,一股磅礴气势也是缭绕天际,异样的压迫笼罩着方圆百米。
雅妃俏脸冰冷,凤目含煞,冷喝一声后冲出拼杀,海波东、法克会长、纳兰肃、米特尔.腾山等人一呼而上,一场混战就此展开。
云岚宗弟子顷刻间爆发而起的杀伐声,携带着凌厉剑气,犹如猛虎出山般,对着帝国方众人冲杀而来。
感受到天空上爆发起来的能量波动,令远处无数的帝国军将士们个个脸色泛白,内心无不的忿怒起,只想出阵痛快地拼杀一番
起来,有气无力地念道:
“当初先祖始皇加藤鹰反出云岚宗,莫非这报应要来了?”
一个心悸胆寒之中,就此昏迷了过去。